衔云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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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长篇】时间洪流(卷二·六)

冰雪龙阿潮咬着篮子低头从被雪压得下斜的枝条,又小心抬脚越过树的浮根,冰雪覆盖的道路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森林里错综复杂的道路却让她有些晕头转向。她仅仅因为去探访玉绒先生而来过森林几次,然而这里曲折繁杂的地形让前几次深入这里的经验化为了虚无,阿潮一路跌跌撞撞地行走,总算是摸索着踏上了正确的道路——逐渐宽广的道路接收了轻柔的月光,白雪之上镀着闪亮的银色光辉。阿潮谨慎的心态随着月光披洒在自己的身体与梦幻般的耳翅上而有所放松,她昂起头看着隐蔽在交错枝桠身后的月亮,不知为何有种别样的亲近感。

 

不过时间不由她多停留,所以阿潮还是踏起步子渐渐加速起来,很快,宽广的道路将她引领向了一个较为开放而平坦的地带,一座小巧的石屋竖立在被扫开积雪的路面中央,透过窗户她可以看到里面摇曳着的火光……太好了,他还没有休息。为此打起精神的阿潮更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来到石屋门前轻轻用前脚叩了叩门。

 

“……是谁?”过了很久没有回应,就在阿潮准备敲第二次门的时候,屋内响起了极度警惕的询问声,阿潮急忙放下嘴里的篮子开口答道:“是我,阿潮。”

 

随后屋内变沉默了,过了一会阿潮才听见对方扣在地面的脚步声,没多久,门被轻轻推开,住在屋内的精灵微微探出头来,警惕的目光向外扫了一下,见到是阿潮,来者才松了口气,将门缝推得更大了一些请阿潮进屋。

 

“呼……总算是到这里了,我还以为自己要彻底迷路了……”进屋后将篮子再次放下的阿潮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抬眼看向刚才迎接自己的人——那只坐骑小羊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神情有些冷漠,他的侧腹有一道巨大的疤痕,左角也有着不小的缺口——他看向阿潮,朝她摇摇头。

 

“以后晚上就不要再来这里了,太危险了。”低头思考了一下,他又补充道,“而且我多半也在休息了。”

 

“我知道……可是上次没有及时给你送食物,我怕你没有吃的。”阿潮有些担忧地看向他,“这对伤口的恢复也不好。”

 

“这样啊,说起来你上次为什么没有来?”对方询问道,眼神里露出一次凌厉,“是出了什么事吗?”

 

“啊……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阿潮支支吾吾道,她在犹豫要不要将上次在森林里见到君主蛇的事情讲出来,虽然她上次也是怕被君主蛇发现自己隐藏了坐骑小羊才在前往这里的中途就又返了回去,特意选了现在比较隐蔽的时间再过来,不过那也有可能只是她多虑了。思考了片刻,她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对方,“我上次在森林里遇见了精灵,一只君主蛇……我怕他注意到你,就回城了……”

 

“……”坐骑小羊听闻阿潮的话身形顿了顿,不过并没有回话,只是带着有些寒冷的目光看了一眼阿潮,目光中透露的凛冽让即使是身为冰系的冰雪龙阿潮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踌躇不安地挪了挪脚步,将视线别开看向石壁,在烛光晃动中,石壁上的影子摇曳不止。

 

半晌,两人相对无言,坐骑小羊咬起篮子将它放置在角落里,那里还零零散散堆放了几个树果,随后他又转身往火炉里丢了一块木头,炽热的火舌在触及到木头的一瞬间便猛然燃起将其吞噬掉。窜出的火苗让阿潮有些恐慌,她朝着远离火焰的方向退了退,然后再次将目光投向在火焰前如同雕像一般立在那里的坐骑小羊,对方的脸直面着熊熊火焰的光亮,刺眼的白光让他的表情隐匿在了阴影中模糊不清。

 

“飞叶快刀……?”她轻声呼唤他的名字,试图让这个寂静的可怕的环境能够变得喧嚣一些。

 

“……绝对不会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了。”坐骑小羊似乎没有听见阿潮的询问,他凝视着火焰,仿佛梦呓一般呢喃着,近距离接触壁炉能感到热浪灼灼席卷着身体上的每根毛发,可是坐骑小羊毫不理会,直视着火焰好像里面有什么引人瞩目的东西让他不舍得移开视线,“这道伤口是是逃亡者的标志,我绝对不会再允这许代表着耻辱的伤痕留在自己身上了……”

 

“……飞叶快刀?”阿潮愣了愣,张了张口想安慰对方,但是最后只是再次重复了一遍对方的名字。但是对方依旧没有理会她,那双黑眸中的瞳孔倒映着的灼灼烈焰,如同呲起獠牙咧嘴笑着的恶魔,最终又摇曳着汇聚成了一把重锤,击打在黑色的岩石上散发着吞噬着黑色的白光与火热。终于,在持续的凝视着那团不断迸发的能量下,飞叶快刀眯起了眼睛,回首开口道:

 

“阿潮,谢谢你为我提供了这几天的避难所和食物,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不、不,不用谢我,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事情……我想,如果是玉绒先生的话,应该也会这么干吧……”阿潮摇了摇头,在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放轻了声音,她站起身子来,“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养吧。”

 

“好。”坐骑小羊点点头,阿潮起身推开门,外面黑暗与寂静并存着的夜晚让她有些惊恐,但她必须尽早赶回去,至少要在阿汐醒来前——不然她会担心的。她看着因为夜色的遮掩而化为通往无尽黑暗的入口的道路,心里有些许发怵,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妹妹阿汐还一个人待在店里熟睡,她咬了咬牙,向夜色中踏出了一步。

 

“……我陪你吧。”飞叶快刀看了一眼远方,无视阿潮惊讶的眼神自顾自得迈步走出屋子。

 

“什……不、不行!万一他们还在找你该怎么办!”她惊慌失措地喊道,小羊听到她的话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面色平静甚至有些让人发寒。

 

“如果他们还在这片森林里搜寻,那我藏在哪里都是迟早被找到的事情。”他矗立在不远处,安静地垂下眸子,一抹悲伤隐藏在他的眼皮之下,“而且我也好久没进入这片森林了,就当是活动一下筋骨吧。”

 

随后他思考了一下,又开口道:“如果碰到他们,你就尽可能想办法逃走,我会想办法应对他们的。”

 

“可……”

 

“走吧?不然就当我一个人散步好了。”毫不犹豫打断了阿潮的话,飞叶快刀转过身就往黑暗深处走,也不管身后的冰雪龙是否跟过去。阿潮见状只好关好门转身跟上,在寂静之中只有偶尔的风吹惊起草动,以及她与前方坐骑小羊脚没入积雪踏在冰上的脚步声,然而阿潮还是紧绷着神经看向前方缓缓走着的小羊,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那孤单的身影与这夜晚的暗色与寒冷是那般融洽——她被这想法吓了一跳,皱了皱眉快步跟了上去。

 

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吧,阿潮想到。这个少年是她几天前进入森林想要见玉绒先生的时候救下来的,第一次见到他的景象就让阿潮感到惊心触目——坐骑小羊带着侧腹深深的伤口瘫倒在地面上,两个前肢的膝盖却死死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向前挪动,鲜血流个不停,在他的动作下硬是拖出一道血痕,最后汇聚在身下形成了血泊。他见到自己的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释放了技能【能量球】,但是似乎因为没有了力气只让那光球堪堪打在了自己的面前,炸开变成了小小的烟花,随后他便晕了过去。

 

虽然当时怕得要命,但阿潮还是咬着牙跑到了附近的玉绒家里,出乎意料地是玉绒先生并不在家,屋子和火炉都冰冷得要命,这表明先生恐怕已经离开了几天。在这种严峻的天气玉绒先生却出了屋甚至几天不回更是让阿潮感到不安,但那精灵身上明晃晃的伤口在自己眼前频繁的闪动着,她晃了晃脑袋驱逐心里的不安和眼前的影像,硬着头皮在玉绒先生的家里找到了医疗用的东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发现受伤精灵的地方。

 

令她惊讶的是,那只坐骑小羊此刻似乎又清醒过来,又向前挪了几步,他看到她出现的时候咬着牙似乎又准备朝自己攻击,但是在眼神和阿潮的目光以及她携带着的医疗包交接的下一刻,他茫然了片刻,随后晃了晃身子,再次瘫倒在了雪地里。

 

阿潮依然记得当天,好不容易在冬季露出脸庞的太阳将阳光投在地上,却没有令人安心的温暖。

 

那光芒,将银白的大地和那摊触目的红色——照耀地那么刺眼。

 

在之后,阿潮勉强为小羊做了包扎,并在小羊清醒过来后将他带到了玉绒的房子里,对方痛哭着给自己讲了他的处境,阿潮很确定自己听他讲述时的心情,悲伤、同情——更多的是恐惧,她听到那群赤色的恶魔对坐骑小羊的部落做出什么的时候,几乎是感同身受的剧烈颤抖起来,幼年记忆中的血腥味让她作呕,疯狂燃烧着的火焰仿佛灼烧着她的心脏一般让身上渗出一层一层的冷汗。

 

他们又回来了吗?那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们。

 

这个问题几乎令她坐立不安了好久,她一次一次的走神,有的时候阿汐呼唤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深夜的时候也很难安眠,总是惊恐着外面的风吹草动,那几天她频繁去森林里看坐骑小羊——实际上是为了等玉绒先生回来,但是每一次去,都不见那只自己所熟悉和敬重的灰鼠的影子,这反而更令她不安了起来。最后她只好一边边安慰自己,用玉绒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你们已经是这白城的一员。”

 

对,我们已经是白城的一员了,我们有了庇护,鲜血淋漓的刀刃将不会在对着我们……

 

真的是这样吗?

 

那天燃烧着的火焰依旧在自己眼前跳动不止,她摇着脑袋试图驱赶这些可怖的幻象,却一不小心踩进了一个小坑中,身子一歪,差一点栽倒。拼命稳住自己的身体,她蹒跚了几步,突然撞到了前面坐骑小羊的身上。

 

“啊,抱歉。”她急忙低头认错,前面的人回过头来看她,并没有责备地开口:

 

“到了,我已经看到了属于城市的火光,接下来的路你应该可以自己走了吧?”

 

“啊!”闻言抬起头的阿潮才发现前方不远处已经出现了亮闪闪犹如星光汇聚的景象,她欣喜地点了点头,朝小羊一笑,“接下来的路我可以自己走了,谢谢你。”

 

“……不用谢。”坐骑小羊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一些,他点点头,朝旁边走了几步让开道路,“快回去吧,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吧。”

 

“嗯,确实,我要早点回去了,希望不会被阿汐发现我偷偷跑出去的事情。”阿潮急忙朝城市的方向走去,但没往前几步,她停下身转过头对飞叶快刀说道,“飞叶快刀你自己回去要小心啊,然后到了石屋就好好休养吧,过几天我还会带着食物和木柴来看你的,希望到时候你的伤口能好起来。”

 

“托你的福,它已经好很多了。”小羊面不改色的说着,不过语气里带着些许感激,阿潮点点头,笑道:“那倒是不见不散了。”

 

小羊没有回话,似乎已经习惯了如此沉默的对方,阿潮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转过头加快脚步朝白城走去了。

 

飞叶快刀就这么立在冰雪的路面上,目送着阿潮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了远处的朦胧灯火里,他面色一沉,将头扭到了和自己来时完全不是一个方向的道路。

 

“……抱歉,我不会再回去了。”他向着那个方向坚定地走去,目光如炬,似是里面有烈火在燃烧,“我该回到我原来的地方,我的家——那里才是我的归宿。”

 

“无论那群恶魔对我的家做了什么,无论他们是否还在那里,我都必须回去。”

 

“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那里的每一只精灵,都是我所熟悉的、我所喜爱的……”他呢喃着的声音减弱了几分,哭腔涌了上来,沾染了他低哑的嗓音,“我本来不该做个逃兵,应该拼命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可是我的软弱、我的自私……”

 

“那群恶魔血洗了我的故居。”他脚下一软,跌倒在雪地上,就像第一次见到冰雪龙时一样浑身无力,泪水侵染在他的眼角,紧接着顺着脸庞不断滴落,他咬着牙在光滑的路面上挣扎着,忏悔、愤怒牵引着他,最后干脆以膝盖支撑着向前挪去。他看着森林中的黑暗,风声作响,树影摇动,他没有丝毫畏惧,一点、一点的前进着,最后,他在浑身的颤抖中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那群恶魔血洗了我的故居……”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仿佛野兽威胁般的怒吼,那双本该漆黑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中随着头颅再次昂起,竟然被覆上了一层血红,在暗色中闪着更为诡异的光芒,他再开口,仿佛宣布誓言,声音洪亮又清晰,里面蕴含着说不清的怒意。

 

他高声道:

 

“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六·英雄和赞歌

 

 

会客厅狭小的空间因为正对着玉绒方向的一面巨大的方形镜子而显得明朗舒适,垫着软垫的两把长椅子横着一个被玻璃板紧压着的暗色茶几,上面放着几杯冒着白色雾气的热茶。风伴将四肢蜷缩于身子底下卧在沙发上,微垂下眼帘看向灰鼠:“请品尝一下吧,天气尚寒,热茶有助于让身体暖和起来。”

 

“多谢款待。”玉绒点了点头,捧起茶杯轻轻呼出一口气吹散上面的白汽。他低头看了一眼,杯中的茶汤清亮,漂亮的茶叶带着饱满的绿色沉在水底。灰鼠小心地抿了一小口,淡雅的茶香在苦涩之后便瞬间涌了上来,缠绕在他的唇齿之间,久久没有散去。与之同样涌上来的,是驱散寒冷的暖意。他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这杯茶的肯定,然后便将茶杯稳稳地落在茶盘上,伸手把其安放在桌上。

 

“还合口味?”风伴眨了眨眼睛,看着茶杯中缓缓上升的热气询问道。

 

“喝起来感觉很棒。”玉绒肯定道,“我并不是太懂茶,但是觉得这茶肯定是佳品,不知我说的可否正确?”

 

“……永昼山庄的茶叶,自然都是佳品。”风伴莞尔一笑,鹿角上的花微微摇曳着自己的花瓣,她朝晃晃斑的方向点点头,道,“以前市长先生特别爱喝永昼的茶叶泡好的茶,每次素香来探望我们的时候总会带一些。市长和枳昼大人的交情不错,所以……”

 

“这位女士,请问市长和枳昼的关系如何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吗?”一旁的夙礼开口,他似乎也刚品了一口茶,表情颇为满意地将茶杯搁在碟上,然后转而向风伴挑了挑眉开口道,“你刚刚在门口也透露了市长已经失踪了的消息,意图暴露的可真是明显,你是想让我们帮你找市长吗?”

 

“……如果你们能帮助我自然是最好的。能被枳昼大人托付委托的人,想必能力一定不差,如今寻找市长的人能多一个便是一个,我们需要人手,有能力的人手。”风伴叹了口气,“但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跟你们说明情况罢了,毕竟你们接下来要去冰封山脉的话,我们除了提供给你们物资之外便无能为力。”

 

“哦~什么意思?”夙礼舒服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摆弄着自己脖颈处的白色毛发,“我们去哪里除了物资之外还需要什么吗?”

 

风伴抬眼看了一眼说话的夙礼,表情平淡,眼眸中的神色镇定,似无波无澜的湖水,她回答道:“要通过冰封山脉,你们需要【许可】。”

 

“请问,‘许可’是指……?”玉绒心里暗自一惊,急忙开口询问,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许可”会让旅行变得麻烦起来。

 

“因为冰封山脉极其险恶的原因,翠刃的君王并没有派重兵把守那里,但说到底,那到底是隔绝我国边界的一个要地,国家自然不可能对那里掉以轻心。”风伴解释着,她并没有特意看想谁,而是将目光抛向墙壁,“所以上面将守卫那里的职责交给了市长。”

 

“为什么会交给了楠星市的市长?”玉绒用手掌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黑曜石般的双眸颜色更加深邃,他略微疑惑地追问,“啊,我的意思是,比起楠星市,英留镇离那里更近吧?交给那里的镇长岂不是更合适一些?”

 

“确实,如果从距离和方便程度上来讲,英留镇更适合作为冰封山脉的管理员。”风伴点点头,不愠不火地解释着,玉绒似乎从她的话语听出一丝骄傲,“但是要论白城谁能克服那座冰封山脉的险恶环境,除了那些像大师级探险队一样的强者之外,我想,大概就只有我们楠星市的市长——楠宵先生能有这般强大的力量了。”

 

原来楠星市市长有这样强大的实力吗?玉绒试图揣摩风伴这些话中是否有夸张的成分,但他自知大师级探险队的实力,至少在东域能评上这样等级的探险队在协作方面共同发挥出来的实力是大部分人都遥不可及的,甚至达到了化为传说的地步。如果这位市长的实力真的能与那些大师级探险队的精灵相比的话,那么一定是为不容小觑的强者。

 

可是他为什么会失踪,这样强大的人,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威胁到他?还是说,不是因为威胁?

 

“要是能找到市长大人就好了。”晃晃斑素香的耳朵微微垂下,似乎有一点伤感,但很快她就又仰起头,语气在一瞬间就变得明朗轻快,“所以说呢,现在掌握着冰封山脉的通行权力的人,还是他们喽~?”

 

“他们?”玉绒重复了一遍,有些不解。

 

“是的。”风伴点了点头,朝玉绒解释道,她的眼神在开口的一瞬间似乎变得更为严肃,更多的则是敬畏——敬畏?玉绒暗自吃惊,重新迎上对方的目光以确认自己的想法。确实如此,风伴带着敬畏更为认真地回答道,“如果市长先生不在了的话,也就只有他们能够做到在冰封山脉自如穿行了吧。”

 

“谁?”玉绒小心翼翼地猜测着,能够视那般险恶环境为平地的精灵,恐怕是难以对付的,如果要是因为前行受阻而正面冲突,武力反而成了最不能拿出手的那一项了,“难道……是那些大师级探险队?”

 

“呼呼呼~大师探险队那些家伙虽然实力高强,但个个都是让人无法理解的怪人呢~”素香摊了摊手,嗤嗤地笑了起来,“国王要是有信心把那片边界交给他们来掌管,那是要有多么伟大的胸怀呀~”

 

晃晃斑毫不掩饰自己话里的嘲讽之意,玉绒微微皱起眉头,他想要张口反驳,但还是硬生生的把话强行咽回了肚子里……不是现在。他松开紧攥着的拳头,就算想要争辩也不应该是现在。

 

况且,早就已经从那里隐退下来的自己,也同样已经失去了代表那里立场的发言权了吧?他牵起嘴角自嘲地勾起一个微笑,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解决,灰鼠这么想着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风伴。

 

“……据说北部地区仅有的两个大师级探险队的队员都个性奇特,比起固守边疆,为皇室所用,他们大概还是更喜欢从自由自在的冒险和永无止境的探索中获得满足和荣誉感吧?”风伴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掠过玉绒向旁边,大概是察觉出了玉绒产生出来的微妙情绪,她思考了一会如此开口道,“所以国王没有将这份任务委托给他们,而是嘱托给了他们——这似乎是正确的选择呢,毕竟他们家族世世代代所继承下来的那种精神也足以使他们有资格承担这份责任。”

 

听到风伴的解释,玉绒摩挲着下巴,眉蹙得更紧,看来掌握通行权的恐怕并非个人,也许是一个有着雄厚实力的显赫家族,而且考虑到方便管理的原因,这个家族居住在北部——甚至是在白城的可能性极高。他快速地将白城他所知道的几个大家族在头脑中浏览了一遍,最终却都在心中摇了摇头,投以否决的一票。最终,他持着这个丝毫没被解开地疑惑向风伴致以询问:

 

“您说的这位大人物,究竟是——?”

 

“……是英雄。”风伴长叹了一口气,她的目光越过了玉绒,投向对面的墙壁,目光与语气同样带着近乎不可撼动的敬畏,“是混沌时期率领着众精灵,掀起抵抗神的战争,抗争天罚,将所有精灵带向美好未来的三位英雄之一的后人。”

 

“您、您说的该不会是?”玉绒心脏突然猛地一跳,瞬间瞪大的眼眶中瞳孔猛然缩小。

 

“是的。”风伴略微一点头,带着沉重和敬重将她所叙述着的那个人的身份缓缓揭露:

 

“——师父鼬孚家,他们如今被安排在冰封山脉那里居住,并且,获得了国王陛下亲自身临其故居,赐予的检查与许可通行冰封山脉的义务……和权利。”

 

 

阳光烈焰卧在森舒房间里,地面铺设了柔软的草色地毯所以并不用担心会着凉的问题,除此之外嵌于墙内的壁炉内炉火噼啪作响更为这个屋子添上了舒适的暖意,不过眼下坐骑小羊并不是很能全身心投入这份温暖中,他感到内心焦灼不已,因此坐立不安。他面前不远处的森舒正翻看着一本精美的画册,上面画着什么他看不太清楚,因为森舒的羽翼遮住了大部分内容,包括用来注解说明的文字。

 

他强忍住站起身到楼下一探究竟的冲动,环顾四周的环境,事实上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这么做了,这个房间没什么特别之处,除了铺满整个地面的草色地毯和安置角落中用树枝搭起的一个看上去很舒适的小窝外,就是墙上贴满了的画——或者称之为小孩子的涂鸦更适合,以及散落在地上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玩具。当看到坐骑小羊形状的木马时,阳光烈焰有些忍俊不禁,不过这种想牵起嘴角的心情最终转化为了一种思念和无法抑制的痛,所以他尽力避开目光去看那个木马,将视线放在了墙壁的画上。

 

墙上的画没有什么华丽的技巧,小孩子略微稚嫩的笔触勉强让他看出贴在最前面那张画的内容,上面画了四只精灵,其中最小的那个应该是森舒本人,而旁边那只四蹄着地的精灵或许是风伴,毕竟用褐色铅笔画上的仿佛树枝一般拥有很多分叉应该是双角的其中一只角上,有着极为显眼的粉色所缀成的一朵花。而另两位,一只体型修长的精灵外貌与森舒有着极大的相似之处,不过对方身披看来极为厚实的叶衣,羽翼宽大,腿部感觉十分有力;另一只则通体发白,因此被用纤细的黑线勾勒出了外形,一对小羽翼在身后展开,身躯则有一些彩色的三角——或许是森舒的父母吧,不过二位均是没有见过的精灵呢。

 

“阿阳哥哥!”正当阳光烈焰看着画寻思着的时候,森舒从画册中抬起头,他用翅膀揉了揉眼睛,看向外面已经渐入黄昏的天空,在已经昏暗的房间内摸出火柴,点燃了放在地上的几个烛台,他看向阳光烈焰,似乎有些无聊而打了个打哈欠,“都已经这么晚了呢,风伴阿姨他们还在聊吗……话说哥哥一直在看那幅画呢,怎么样?那是我画的哦!是不是很厉害!爸爸经常因此夸奖我呢!说看到那幅画就感觉……妈妈在我们身边一样。”

 

“……你的妈妈?”虽然还是不要往深层次询问比较好,但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阳光烈焰急忙摆了摆头,解释道,“啊……你不想说也没有……”

 

“我的妈妈就是白色的那一位!”森舒眨了眨眼睛,似乎并没有在意,反而接着往下说道,“她特别的温柔哦!会做很多好吃的!她还曾经很自豪地对我说,当年抓住我爸爸的,正是她引以为豪的厨技!”

 

这么说着他闭上眼睛挺起了胸膛,一脸骄傲地用一只翅膀叉腰,另一只翅膀拍了拍胸膛:“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来讲这句话呢,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我觉得妈妈这么说的时候很幸福呢。偶尔爸爸也会夸奖她的厨艺,那个时候大家都笑着,超级开心哦!”

 

森舒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但随即他叉着腰的双翅就垂了下去,溢笑的双眼也被垂下的眼睑遮住,落下一片阴影:“可是……后来妈妈不见了,他们告诉我妈妈消失的那一天,大家都遭受了很大的打击,所有人都在哭。那天我在大门口坐了一整天,直到坚持不住睡着被爸爸抱回了屋子里。”

 

“森舒……”阳光烈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于是靠了过去,轻轻用鼻尖磨蹭了一下他的翅膀。

 

“妈妈不见了之后,爸爸就开始忙了起来,他整日忙于各种事务,偶尔才抽空能回来陪我玩,妈妈不见了以后,就一直是风伴阿姨陪着我了呢。”森舒嘟起了嘴,气鼓鼓地这么说着,“爸爸是大混蛋!”

 

“别、别这么说嘛,你的爸爸他……”阳光烈焰刚想说点安慰的话,却在抬头看到对方的一刻愣住了

 

——那双眼眸中,分明盛满了泪水。

 

“爸爸……爸爸后来越来越忙,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看过我了……”森舒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尾音化为了一声抽泣,阳光烈焰垂下头,一时间无法言喻,他感到一丝不忍和怜悯,再怎么说,因为妻子离去而投身于事务,到最后甚至对孩子不理不睬,在他眼里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也难怪森舒要说自己的父亲混蛋了。

 

确实有点混蛋。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摇了摇头驱散这个主意,在心里讲人坏话总是不对的,而且森舒的父亲可能也有苦衷。

 

但是再有苦衷,也不能……他又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失落抹着眼角泪花的森舒,脑海中回忆起自己父亲的身影,在那片广阔的森林,他曾与父亲一次次漫步在树木之间,穿梭于草丛之中,嬉戏玩耍、教导训练、互吐心声……他鼻子也突然一酸,长叹一声试图抚平心里的伤感。

 

这血海深仇,我一定要亲手教他们偿还。

 

“阿阳哥哥……你怎么也哭了?抱、抱歉,可能是我的情绪传染到你了,风、风伴阿姨明明叫我要学会克制情绪的,不然会被别人担心……”森舒好不容易从泪眼朦胧中恢复了清晰的视线,就看到旁边的坐骑小羊也有些泪眼婆娑,吓了一跳的他急忙手忙脚乱地去安慰对方,这时他的目光突然触及到了地上摊开的绘本,于是急忙拿起来借助昏暗的烛光与炉火中的光芒探寻着上面的内容,“我、我们说点开心的事情吧!嗯……这是我父母总念给我的绘本哦!也是我最喜欢的一本呢!”

 

“绘本吗……我很少接触这个呢。”眨了眨眼睛挤掉眼角的泪花,了解了森舒的好意,阳光烈焰便也欣然接受了对方的提议,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绘本翻开的那页上面在身后似是以火炮连天为背景的场景下绘了三只精灵,一团团水墨色块将精灵的外貌勾勒了出来——最左边的精灵是蛾的形状,从正面看似乎有两对翅膀,上面两翼狭长,两对翅膀延伸到最尽头都分成了几条路最终形成端口,他的嘴上似乎是昆虫特有的尖锐口器,双眼中的色块给了坐骑小羊一种肃穆之感。

 

中间则是蛇形的精灵,修长的身躯攀在空中,他的尾部有和颈部都有着光滑圆润的蓝色宝珠,他的额头有角,绘者似乎没有特意强调眼睛,仿佛那双眼睛隐藏在了缠绕在蛇形精灵周身乌云投来的阴影下面,值得一提的是,这只精灵拥有宽而大的耳翅,从头部两侧延伸出来仿佛覆盖了半个身体。

 

最右侧有三只精灵,均为同一种族,是坐骑小羊唯一认出来种族的精灵,通体紫色,胡须尽头染上一抹黄,两条袖鞭似是迎风起舞——那是三只神态各异的师父鼬,稍稍靠左的那只没见微微蹙起,表情严肃,中间则带着爽朗的笑容,最右侧那只师父鼬看上去体型较其他两位更小一些,表情淡然。

 

“这上面绘的是?”坐骑小羊有些疑惑,将目光投向森舒询问道。

 

“是混沌时期各自统一了一方精灵、勇敢与神明对战的三位英雄哦!”森舒也直视小羊的眼睛回答道,随后他又想起来什么,眼睛滴溜溜一转,又开口说道,“最后的三只师父鼬是一个团体的首领,传说是他们三个共同协作去领导他们的那一方势力,所以大家经常把他们三个算成一位英雄呢!嘿嘿,我猜你肯定要问这个问题,因为我以前也有问过爸爸为什么画着五个人却说是三位英雄呢!”

 

“原、原来如此。”混沌期?神明?以及……英雄?坐骑小羊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那个,我没听过这个故事,你能给我讲讲吗?”

 

“什么!阿阳哥哥没听过混沌时期的故事吗!这些事情可是大家都知道并口口相传的奇妙故事,是英雄的赞歌哦!”小鸟似乎因为惊讶而瞪大了双眼,感受到对方的目光,阳光烈焰感到脸一红,别过头去嘀咕道:“我、我有什么办法啊,我天天都待在森林里没接触过什么外人,父亲也没给我讲过这些……”

 

“喔!喔!阿阳哥哥住在森林里吗?我爸爸告诉我他曾经也居住在森林里,是那个部落非常有名的弓手呢!我觉得超帅,穿梭在森林里,给邪恶的家伙突然的致命一箭,像这样,咻——!!!”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眯锐利的眼睛,蹦蹦跳跳地朝窗户的方向挥动翅膀,伴随着他自己的伴乐一片树叶化作一道残影猛地飞出,不过打击的效果似乎不太明显,树叶撞到了窗框上,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然后便软趴趴地飘落到了地上,“呜……果然还是差了一些,不过、不过我以后肯定会变得超厉害的!”

 

小羊看到这一幕努力地憋住自己的笑意,半天才对慌乱着朝自己投来询问目光的森舒点点头,说道:“嗯,我相信你会的。”

 

“嘿嘿,有阿阳哥哥的话我就放心了,而且父亲也经常对我这么说,如果我勤于练习,一定会变得和父亲一样厉害!说不定还会成为厉害的英雄!”森舒这么说着举起眼前的画本,在光线较充足的地方仰起头看着,阳光烈焰注意到他的眼睛正在闪闪发光——那是憧憬的光芒。

 

看来,无论多么埋怨父亲,他的心中依然充满了对父亲的敬佩以及喜爱。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笑容。

 

在后一点上,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啊啊,英雄的故事有好多呢,感觉讲都讲不完……”随着仰头的动作,森舒直接向后仰倒躺在了地上,双翅也松开让绘本摊开,“啪”的一下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因为被绘本遮住了脸,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要从哪个讲起呢……”

 

“嗯……不如先从这几位英雄的介绍开始?老实说,我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种族呢……”坐骑小羊笑了笑,如此提议道。

 

“哦哦哦好主意——”伴着这声惊叹森舒一个挺身坐起,再次把绘本平铺到地上,他用认真的眼神看了看上面的几个英雄,一手压平书本,另一只手指向最左边蛾形的英雄,“这是绅士蛾禾裕!是很了不起的英雄,不过也是十分短命的英雄呢……传说是因为寿命而终,不过生命临近的最后一刻,他亲临战场,为士兵带来了极大的士气,从而使其赢得极为重要的一战。传说他一生都主张和平少战,但是在作战中也毫不含糊,通常采取策略性的战斗,并立志即使在战争期间也要带大家吃饱饭,为大家的富裕创造条件——他是我父亲最喜欢的英雄哟!”

 

“那你喜欢他吗?”阳光烈焰问道。

 

“嗯……我很喜欢他!不过他不是我最喜欢的英雄!”森舒说着,忽然他眼睛一亮,又像想起什么的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起来,听说为了纪念他,东域那里还有建立以他名字命名的村落——禾裕村呢!总感觉特别帅呀!”

 

“是呀,确实如此。”阳光烈焰点点头,似乎也有些心潮澎湃了起来。

 

“然后是这三位师父鼬,也就是这三个人共同领导一个团体,他们分别是……唔,哦对了!从左到右分别是孚海、孚跃和云昼,云昼可是个女孩子呢,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厉害!”森舒歪了歪脑袋说道,“传说他们三个是唯一留下后人,并且后人发展成了一个个大家族的英雄们呢!白城的英留镇以及这楠星,就是为了他们三个建立的,据说楠星市中央音乐广场代表和平的旗帜就是他们亲手竖立的!”

 

“……了不起!”坐骑小羊称赞道,他的双眼也开始闪闪发亮,如同浪潮涌动的内心卷起一番志气以及崇拜的感情。

 

“对吧对吧!每个英雄都很厉害!”紧接着森舒将手用力地拍到了中间那位蓝色蛇形精灵的身上,双眼的光芒是阳光烈焰从未见过的闪亮,“以及……我最最敬佩和喜欢的英雄!——哈克龙天望!”

 

“天望?”

 

“是的,据说是实力最强、最厉害的英雄哦!也因为他的这份实力,当然啦,也因为龙系精灵的寿命,他是活在这世界上最久的英雄!”

 

“他也是因为寿命原因去世的吗?”

 

“不,不是。”森舒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他的死因有很多,其中据说最为靠谱的说法是因为最后的最后,天望以一人之力闯进了急冻鸟的领地挑战对方,战斗到最后一刻不敌对方战败而死……唉,但即便如此,天望却也是最强力精灵这一点毫无改变呢。论挑战神明,他常常以一人之力敌对神明,并且场场斩获胜利,他是直面神明最多、也是胜利最多的英雄;论团队,他领导的精灵虽然数目少,但个个都是数一数二的强者;论传说,他创下的传说多到我身上的羽毛数目都比不过,我总拜托爸爸给我讲他的故事呢!你知道吗,传说最后天望临死前,留下了一个宝物,据说持得那个宝物的人可以获得再次召集曾经他聚集起来那个组织后代的权利。我想那些英雄的后代一定也很强,所以能获得那个宝物统治世界说不定都可以做到呢!”

 

“诶、诶,统治世界什么的,听起来很厉害,但总觉得有点危险……”阳光烈焰皱了皱眉,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但是很帅嘛!”森舒不以为然,又用亮晶晶的眼神看向书本,“果然强大的实力很帅呢!”

 

“是呀……如果拥有强大的实力,能够做到很多自己以前做不到的事情呢。”阳光烈焰的眼神闪过一丝恍惚,他看向窗外夕阳染红天际犹如鲜血,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他的声音放低,但却急促、蕴含一种焦躁的感觉,“比如说复仇……”

 

“嗯?复仇?”森舒有些茫然地转过头去,看到小羊的表情吓了一跳,“阿、阿阳哥哥,你的眼神有点可怕哦!”

 

“啊、啊,抱歉,想到一点事情。”感觉面部有些僵硬,一时转换不过来情绪的阳光烈焰把头转向别处,正当他长叹一口气准备调整自己的表情时,房间的大门被猛地打开,没有预先的敲门,“砰”的一声响让屋内的两个小家伙都毫无防备地被吓了一跳。

 

阳光烈焰下意识站起身护住身后的森舒,却发现门口站着自己所熟知的那个精灵——晃晃斑素香。

 

“哦呀哦呀?看起来变得很亲密了呢,不愧是小孩子嘛,打闹起来就特别容易混熟~”对方一脸轻松地吹了声口哨,似乎毫不在意吓到他们的行为,“不过小孩子的互动到现在就请先结束吧~晚饭时间要到了,大家下楼用餐咯~”

 

什、什么呀!总感觉这家伙一直在自说自话,暗自在心里嘟囔着的阳光烈焰叹了口气,转过头,此时他的面部肌肉似乎已经有了一定程度上的好转,他咧开微笑,对森舒说道:“算啦,我们走吧?一起去吃饭。”

 

森舒抖了抖身子一下挺起胸膛,目光灼灼,似乎有不得了的神采在他眼中闪闪发亮,他点了点头,有力地回答道:

 

“嗯!”

 

 

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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